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巷口的槐树又落了花,细碎的淡紫色铺在青石板上,像极了那年你我共撑油纸伞走过的春夜。时光总爱把往事酿成酒,在某个风轻云淡的日子里,让回忆的香气漫过心堤。那些并肩走过的岁月,原是命运最温柔的馈赠,即便终要在岔路口挥手,亦会在心底长成永不褪色的眷恋。
记得初遇时,你背着帆布包站在梧桐树下,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你发梢,像撒了把碎金。你转身时,书包上的铃铛轻轻一响,惊飞了枝头的麻雀。“能帮我指下路吗?”你眼里盛着清亮的光,像春日溪水解冻后的涟漪。从此,校园的小径上多了两个并肩的身影。我们在图书馆的书架间捉迷藏,在操场的看台上分吃一袋橘子,在暴雨突至的傍晚共躲在便利店屋檐下,听雨水在脚边汇成溪流。你总说我的刘海像蒲公英,我总笑你的鞋带永远系成蝴蝶结——原来最美好的相遇,从来不是惊鸿一瞥,而是平凡岁月里,忽然有了个可以分享黄昏与晨露的人。
后来我们合租在老城区的小公寓,推窗可见青砖灰瓦的屋顶。你擅长在厨房煮出奶白的汤,我喜欢把绿萝挂在晾衣架上。清晨你踩着拖鞋去买豆浆,塑料袋上的热气会氤氲在玻璃上;深夜我们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,薯片的脆响混着窗外的虫鸣。你总说等攒够了钱,要去看雪山下的蓝月亮谷,我总说想在海边开家带飘窗的书店。那些在出租屋里流淌的时光,连争吵都带着暖烘烘的烟火气——你气我把脏袜子丢在沙发下,我恼你总把我的小说藏在枕头底。如今想起,竟连晾衣绳上随风摇晃的衬衫,都成了记忆里最鲜活的画面。
再后来,我们在地铁站告别。你要去北方的城市追逐梦想,我要留在南方照料生病的家人。安检口的人群潮水般涌过,你忽然转身抱住我,发间的茉莉香混着地铁的金属味,让我想起某个暴雨夜,我们挤在便利店吃的那支融化的冰淇淋。“以后常联系啊。”你的声音闷在我肩头,像一片被雨水打湿的云。列车进站的提示音响起时,我们终究还是松开了手。站台的风掀起你的围巾,我看见你眼角的泪光,在人群中闪了一下,就像那年我们在天台看见的,稍纵即逝的流星。
如今我独自走过你曾说过的蓝月亮谷,雪山倒映在湖水里,像一块被揉皱的蓝丝绒。手机里忽然弹出你发来的照片,你站在海边的书店前,飘窗上摆着我们一起买的陶瓷小熊。消息框里跳动着简单的句子:“你看,我们都走到了想去的地方。”山风掠过耳际,忽然想起那年在公寓楼顶,我们指着满天星斗说要做永远的朋友。原来真正的情谊,从来不是朝朝暮暮的相守,而是当我们各自奔赴山海时,心底仍有一片温柔的月光,照亮曾共同走过的一程时光。
或许人生本就是场不断告别的旅程,有人陪你看尽长安花,有人陪你渡过夜航船。但那些在岁月里重叠的脚印,那些在时光中交错的悲喜,早已在灵魂深处酿成了琥珀。就像巷口的槐树,每年春天都会重新抽出嫩芽,就像那年你送我的风铃,至今仍在窗前叮咚作响——一程相伴,一生眷恋,原来最深的情,从来不是浓烈的酒,而是清淡如水却绵远流长的懂得与牵挂。
暮色漫过山谷时,我给你发去一条消息:“下一次,我们去看极光吧。”屏幕亮起的瞬间,仿佛看见你在千里之外笑着点头,就像多年前那个共伞的春夜,你转头时,睫毛上落着的一朵樱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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